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秀梅

发布日期: 2012-10-10 信息来源:智库电力研究中心:范鸿才

        小学两年级之前,我在村里小学上学,说是小学,其实是我们行政村小学的分班,只有幼儿班到二年级。打小我就爱识字,比同龄人要多认识多字,喜欢看书,那个时候,村子交通较为闭塞,很难得找到可以阅读的书,那个时候一些纸片或者小广告,都是我们认字的途径。
       那个时候农村买的挂面,包装是用纸包的,里面拦腰用旧报纸或者旧书裁剪成的纸带包牢后,外面再用草纸包严,于是,挂面包装里面有字的纸片就成了我吸收知识的很好的教材。有时候,纸片上是上几年级的语文教材,我就一个字一个字的认,读出来;有时候是数学试卷,上面有红色笔评了分的,我就会无限的遐想,会是那样的人做的试卷呢?有时候是作文纸,上面娟秀的字迹,就想会不会是做面老板的女儿呢?成绩不咋行啊。
       小时候还有一次,三株口服液的双色印刷DM单发放到我们村里,挨家挨户发,我们门口散落了几张,放学回去后捡起来看,上面有故事,有标语,可读性还是很强。正面有一个插图,上面一个男的很强壮,双手将一个女的横着举在头顶,本来没什么的,但是,画面上这个女的穿着比基尼啊,很多大人都盯着那面,我那时候居然脸红了,后来有大人说上面那个女的是假的,肯定是个箱子,然后印刷的时候换成女人了,哦,是在告诉我不要乱想吗?
       小时候,就是因为我的好学,我的语文成绩经常出奇的好,延续到我的高中,语文成绩好源于我的平时积累和我的爱好。
       还有一个知识来源是秀梅家的书,那年她18岁,我8岁,她家在我们家坎下面,按辈分应该喊她姑姑,不是同一宗族的姑姑,她父亲是当过兵的,退伍后在临乡一个供销社上班。她妈妈是农民,人有点混,难明事理,在村里面和很多人吵过架。她家一共三姐妹,最大的是哥哥,有个二姐,似乎脑筋不好用,稍微有些木,后来也嫁人了。她最小,长得比较清秀,她上学上到初中毕业就没继续上学了,在家待了几年就跟哥哥去晋江做服装了,后来也很少看到了,除了过年和过节。
       她们房子在我家坎下,坐北朝南,门后一条小路,每天上午,太阳很大的时候,屋后很凉,她们家后屋屋檐下面水泥地板的修得比较平整,我们就在她屋后乘凉,打滚珠,打纸牌。我从后门钻进她家,问她有没有书看,她说只有教科书,语文要不要,我说要,就拿出几册小学《语文》给我,她把书保管的很好,很整洁,只是在书本的插图上做了一些美工,比如给美人的双唇涂红啊,给动物上色啊,给树叶涂上绿色啊,因为小时候的书是黑白的啊。这些教科书中,我印象最深刻的有一篇《幸福是什么》,说三个年轻人在一个树林里找到了一个清泉,然后他们挖开,找来石头砌成小水潭,方便其他人喝水,后来出现了一个仙女,仙女让他们寻找各自的幸福,若干年后再来这个地方相会,告诉她幸福是什么,后来,他们三个各自回来了,这口水潭还在,旁边很多动物的脚印,很多动物到这口潭来喝水了,他们最终找到了幸福。
       还有一篇文章是《一幅壮锦》,具体情节记不清楚了,隐约记得是一个樵夫家穷,自己砍柴,母亲靠着织锦谋生,有一日大风将刚织的锦缎给吹走了,于是母亲伤心的哭瞎了,后来一个仙女同情他们,就化作凡人,去帮他们织锦,后来喜结良缘的故事,少应该是七仙女和董永的故事吧。还有一篇是《斧头的故事》,一个少年去上山砍柴经过一个独木桥的时候,斧头掉进了河里,没有斧头就不能砍柴了,于是他哭了起来,哭得很伤心,后来一位白胡子爷爷出现了,说帮他去捞,一会儿捞上一把金斧子,孩子说不是他的,老爷爷捞起一把银斧子,他也说不是他的,后来捞到他的铁斧子,少年高兴的说,这才是他的斧子,然后高高兴兴砍柴去了,白胡子爷爷,笑了笑,真是诚实的孩子,然后消失了。还有《王二小》王二小把敌人带进八路军的包围圈的故事,《神笔马良》《凡卡》《卖火柴的小女孩》。
       啊,停不住的思绪,好怀念当时读书如饥似渴的感觉,每一篇文章读完后,都会把自己想成故事中的角色,然后思绪就随着畅想啊,畅想啊,尤其是《幸福是什么》这篇文章,意念中,总是觉得自己在某种记忆片段里经历过这个场景,一眼泉水,修成清潭。
       那时候看书,毕竟理解能力有限,看到感觉很精彩的故事,会喊秀梅姑姑给我讲,我们都认认真真的听着,然后不停的问,后来呢后来呢……
       小时候的课文每篇文章似乎都很真实,包括很多革命先烈的故事,深深的被感动着,接受的都是正能量,因此,若干年,近二十年后的自己还保持着这些美好的回忆,良善的内心。
       小时候对生活充满了幻想,喜欢把姑姑想象成仙女,想着应该会有个开得起车的人来娶她,应该会过上很幸福的生活,她出去打工后就很难得见到了,我记得上初中的时候,我们住校,更难得见到。后来她跟一个男的谈恋爱了,再后来就挺了个大肚子回家,再后来就仓促把婚结了。那一次挺着大肚子回来的时候,我在我们村老井边上遇见了她。她的脸上不在那么干净光滑了,似乎有些斑,眼窝陷了进去,感觉老了很多,旁边的男的很丑,我当时很惊诧的喊了声姑姑,她笑了笑,笑容不那么好看了,我现在想来,当时那种惊愕心里好像狂骂那男的,这几个月你把姑姑怎么啦?
       自那以后更少看见她了,婆家是隔壁村的,据说生了孩子以后就没出去打工了,在家干农活,农忙的时候回娘家帮忙。
差不多十年了吧。
       过年回家,站在我们的平屋楼上,会偶尔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们屋后,那个曾经被我们吹的很干净的水泥地,已经再也没人给吹干净了。小时候的玩伴都长大了,奔波着各自的生计,我们下面几年的孩子越来越少,都有爷爷奶奶带着,很少自己出去玩了,脑海中浮现出夏天的场景,太阳还是那么大,秀梅家后门还是那么凉快,已经没有孩子在那边打滚珠、玩纸牌了,也没人借书也没人看书了。
       忽然,由远及近,跑过来两个打闹的小孩,他们喊我叔,他们不看书,我也没有书借给他们了。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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